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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棄子天師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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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家夫妻倆及長子遭受雷劈之事, 已經不是什麽新聞。但據知情人士透露,他們的傷是由天師的天雷符所致, 醫院根本治不好, 唯有請道行高深的天師, 方有可能化解。

如今謝天師將賀戟救醒, 可見於修道一途上, 比徐天師厲害得多,加上他是傳言中謝晉的長子,謝婉兮來找他救命也在情理之中。但沒想到,謝天師居然明確表示拒絕。

謝厭不帶絲毫感情的話,讓大廳中間的少女眼中噙滿淚水,她一瞬不瞬地瞅著謝厭, 看起來頗為可憐, 眾賓客不禁心生憐惜。

有人覺得謝厭為人太過冷漠,既然同樣是謝家血脈, 他又有能力,為什麽不去救治呢?

似乎受眾人議論影響,謝厭重新開口道:“天雷符威力不俗,我只能勉強一試,不能保證能救醒他們。”

謝婉兮臉上頓時現出驚喜之意, 正要開口, 卻聽謝厭身邊的男人說道:“賀氏將會以百分之五的股份作為報酬, 轉到阿延名下, 想必謝家三個人的價值不比賀某低吧?”

傳言是傳言, 謝家從來沒有公開承認過謝延的身份,而且謝延並不在謝家的戶口本上,按理說,謝延與謝家就是陌生人的關系,既然是陌生人的關系,請人出手,自然需要付出代價。

眾賓客一邊被賀家的大手筆驚呆,一邊又看向謝婉兮。賀大少說得沒錯啊,不管怎麽說,謝延還不是謝家人,身為修為高深的天師,當然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出手。

看著眾人的目光,謝婉兮心中只覺惶恐,她根本沒有這個權利決定給付謝延的報酬!她忍不住往角落裏看去,卻見厲左早已消失不見。

“謝延哥哥,爸爸媽媽和哥哥現在躺在醫院生死不知,我好害怕,嗚嗚嗚……”瘦弱單薄的女孩子小聲低泣,弄得整個宴會都已經失去了方才的熱鬧,謝厭湊近賀戟耳邊,“一起?”

賀戟悄悄捏了捏他的手,自然不會拒絕。

“大大,你為什麽要去救他們啊?”小八相當不解。

謝厭笑道:“我什麽時候說要去救人了?厲左來這一出,不過是想試探我的能力,想看看我能不能解了他的天雷符,我當然不會讓他失望。直接讓他失去生命,遠不及讓他自信崩塌來得更精彩。”

小八:“……”大大好狠,厲左那樣的人一定接受不了連續不斷的失敗,他到最後一定會崩潰的。

謝厭和賀戟直接離開宴會,帶著謝婉兮去往醫院。

謝家如今的當家人只剩下謝常春一人,謝常春年逾古稀,這幾年已經漸漸退出集團的管理,將集團全都交到謝晉手中,希望謝氏集團能夠繼續輝煌下去。謝晉將謝延帶回來的原因他是知道的,並且默認了。

只是沒想到,世事無常,謝家如今竟淪落到如今這番境地,不僅兒孫被雷劈得只剩一口氣,就連整個集團都被賀氏打壓得喘不過氣來,眼看著大廈將傾,他除了拼命支撐,已無其他辦法。

但他經營這麽多年,人脈還是相當不少的,有人透露出謝延天師的身份,令他不得不多想,天師手段非常人能及,不能輕易招惹天師是圈子裏默認的潛規則,可一個才十幾歲的少年怎麽可能是修為高深的天師呢?

謝厭攜賀戟進入病房的時候,就看見坐在病床旁邊的老人。他沒有見過謝常春,但不難猜出此時出現在這裏的人,必定是謝常春。

兩人目光對上。

謝厭平靜淡漠,謝常春滄桑壓抑,兩人誰也沒說話。還是謝婉兮打破了這份沈寂,即便她心裏對謝厭充滿了仇恨,但為了救活爸媽和哥哥,她願意忍耐。

“謝延哥哥,爸媽和哥哥能救好嗎?”

移開目光,謝厭看向病床上呼吸微弱的三人,面上沒什麽表情,但心裏卻對小八道:“一般而言,天雷符能讓人瞬間變成焦灰,這張符卻沒能將人劈死,說明畫符之人的修為並不算高。”

小八用潔白松軟的尾巴戳了戳謝厭的肩膀,“大大,這個世界對道法的傳承,肯定不及上個世界。”而且《縛天訣》即便在修□□也算是品階極高的功法,雖說大大只修習了第一層,但在這些低武世界,已經足夠了。

想到暗中窺伺的厲左,謝厭不禁微微一笑,拿出一個小瓷瓶,遞給謝婉兮道:“裏面有三顆藥,分別餵給他們。”

謝婉兮握著小瓷瓶,簡直不可思議,“這就可以了嗎?”會不會太過草率了?

除了研究道法、符箓,謝厭最感興趣的還是煉藥,畢竟他對與醫術相通的煉藥總有種親近之意,在上個世界,他不僅學會《縛天訣》裏面的煉藥篇,還閑來無事鉆研出不少丹方,只是很少用過而已。

被天雷符擊傷之人,恰恰有相應的丹藥可以救治。

謝婉兮看了看謝常春,謝常春微微點頭,死馬當作活馬醫,餵下去瞧瞧便是。她將藥丸倒在掌心,就被丹藥的清香與形態吸引住了目光,三顆淡藍色的藥丸仿佛自生瑩光,看起來極為可口。看到藥丸,她心裏就已經信服大半。

將藥丸分別餵進去之後,更加神奇的事情發生了,只見原本焦黑的三人竟在丹藥的作用下,慢慢褪去焦黑的外皮,恢覆原本的模樣。

如此令人震驚的奇效,就連謝常春都差點被嚇出心臟病。他猛地看向一舉一動自帶仙風的謝延,一時竟生出無盡懊悔。倘若他們謝家之前以真心待之,恐怕如今的謝家已經成為人人艷羨與追捧的對象。

但世上並無後悔藥,他至此方明白,咎由自取這四個字用來形容給他們謝家,簡直太過貼切。

三人樣貌雖全部恢覆,但被雷劈中的意識卻還在沈睡,一時間沒法醒來,不過能夠變成現在這樣,已經很令人欣慰了,連一直死氣沈沈的謝婉兮都露出開心的笑容。

“不過三日,他們就能夠醒來,”謝厭言罷,看向謝常春,“謝家的報酬準備怎麽給?”

謝常春見他手段如此,心裏早就不排斥這個流落在外的孫子,反而生出一股隱秘的自豪與驕傲,反正他也是謝家的血脈,謝氏交到這樣的人手中,只會走得更高更遠。現在就是拿整個謝氏作為報酬,謝常春也是會答應的。

但什麽事都要掌握一個度,太上趕著反而不美,他故作沈吟片刻,道:“聽說賀家以百分之五的股份作為報酬,我謝家雖比不得賀家,但百分之十的股份比之也差不了多少,還請謝大師莫要嫌棄。”

謝厭聞言,並沒有露出任何驚喜的神色,仿佛這般龐大的財富並不足以令他動色,“謝老豪氣,謝某卻之不恭。”

見他如此沈穩,謝常春不禁更為滿意。

離開醫院後,謝厭的身家已經足以羨煞絕大部分人,賀氏的百分之五加上謝氏的百分之十意味著什麽,沒人會不明白。

藏在暗處的厲左,出現在醫院走廊上,看向病房裏恢覆過來的謝家三人,心中大為震驚,這個謝延竟真的解了他天雷符的傷害!想到如今生龍活虎的賀戟,他心中充滿了不甘!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差點讓他道心不穩,他使用法術將謝婉兮和謝常春弄暈,而後進入病房,分別使出三張符箓,於是,剛恢覆人樣的三人便又變得人不人鬼不鬼。

這三人儼然已經成了厲左與謝厭鬥法的工具。

等謝婉兮和謝常春醒來後,見到三人全身青紫的模樣,又是一陣雞飛狗跳,於是謝厭又被請過來。

“你不是說那藥能解嗎?”謝婉兮抹著眼淚問道,“怎麽他們現在又變成這個樣子了?”

謝厭見狀,心中覺得好笑,厲左還真的不負他期望,果然拿這三人要與自己鬥法,這種明晃晃的挑戰,謝厭已經很久沒有遇上了,不禁生出幾分興趣。

謝常春不似謝婉兮這般天真,他已經派人去問過,才知道謝晉他們到底做過什麽孽,也猜出那背後的天師定是在戲耍謝晉他們,只是他的蠢兒子和蠢孫子非要往裏頭跳。

現在這副模樣,一定又是那個天師搗鬼。

“你是不是見過厲左?”謝厭忽然問了謝婉兮一句,謝婉兮猛地一驚,大眼睛飄忽不定,就是不敢與謝厭對視。

“蠢!”謝常春見此哪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?他原本見孫女勸自己,要去請謝延來救治,還覺得頗為驚異,但為了兒孫著想,也沒深想,沒想到,那個厲天師居然想榨幹他們謝家兒孫最後一絲價值!實在可惡!

謝婉兮本就心慌意亂,被謝常春一罵,頓時委屈地哭了起來,“是他讓我去找謝延救治的,我只是想救爸媽和哥哥而已。”

“那你應當知道,謝行知是厲左的徒弟,他手中的天雷符也是厲左所畫,我還沒見過什麽符箓會將自己劈中的,”謝厭笑笑,“在厲左眼中,你們所有人,都是供他取樂的玩偶,被他操縱在掌心,卻還不自知。”

謝婉兮陡然哭得更大聲了。

謝厭再次出手,將三人救治回來,而後冷漠道:“要是你們不采取措施進行保護,再有下次,我不會再救。”

他還要享受和小久在一起的時光,並不想被這些瑣事煩擾,這三人經過天雷符的“洗禮”,身體已經留下病根,這次再被厲左作法變成這樣,雪上加霜,自己也不會用極品丹藥便宜他們,等待他們下半輩子的,只有無盡的痛苦。

謝常春雖然很想將他留下,但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,便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,沈嘆一聲,吩咐忠心下屬道:“去請徐天師。”

徐天師剛處理了一個外地的訂單,回到京市就接到謝氏的大單子,想起之前被天雷劈得半死的三人,他生出幾分興趣,便趕往醫院。結果一看三人如今好好地躺在床上,便知他們是被其他高手所救,於是問道:“謝老先生,不知徐某能幫什麽忙?”

謝婉兮認出他,“是你!”她那日回家,就看到徐天師站在樓上走廊,房間裏還躺著自己的爸媽和哥哥,對徐天師這張臉非常熟悉。但她當時被嚇昏,醒來後遇到這麽多事,壓根沒想起來徐天師,現在陡然見到,不禁驚恐問道:“你那天為什麽在我家?”

徐天師當然不想被人誤會,於是將謝行知畫的害人符箓等事情說得一清二楚。謝常春還不知道這些事情,聽完之後,陡然長嘆一聲,他原本以為賀氏打壓他們只是因為謝晉之前的搜宅行為,只覺得賀氏實在太過心胸狹隘,完全不給他們謝氏任何情面,但沒想到,這其中還有這樣的事情。

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!

“小姑娘不懂事,誤會徐天師,”謝常春猛地老了十歲,嘆息道,“還請徐天師見諒。”

徐天師擺擺手,他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,他只是很好奇,那位解了天雷符之傷的高手到底是誰?他很想討教一二。

謝常春便將厲左、謝厭之事告訴徐天師,徐天師聽罷,再看看床上的三人,只覺震驚之極。最近天師界新出了一個年輕的天師他也有所耳聞,而且讓其一朝揚名的是因為那位天師救醒了賀戟,要知道,當年賀家找遍了天師,卻無一人能夠將賀戟的魂魄召回,僅憑這一點,謝厭就足以傲視京市所有天師。

只是徐天師沒想到,這位年輕天師會是這麽年輕,才十八歲,就有如此修為,實在不俗。

謝常春嘆息一聲,“那厲左心思歹毒,竟又作法傷害行知他們,我請徐天師來,是想請您幫忙保護他們。”

“既然那位謝天師可以化解厲左的邪術,不妨繼續請他過來,何必還要多此一舉?”徐天師稍感困惑。

謝常春自然不好言及謝厭與謝家的齟齬,只道:“謝天師有事抽不開身,還請徐天師幫幫忙,勿讓厲左那陰毒之人再次作亂。”

徐天師便在病房設了一個符陣,道:“若是有人對他們行惡意之舉,便會觸發符陣,我自會知道。”

他得回去召集眾好友,商議鏟除厲左之事。等解決這件事,他再去找謝天師切磋切磋。

被惦記的謝厭此時正在教授賀戟修習道法。賀戟天賦不俗,心志堅定,又有謝厭在旁指點,進步可謂神速。

如今賀戟身體還未恢覆至巔峰期,賀家並沒有急於讓他重新進入公司,反而任由他自己決定。

賀子歸扒完一碗飯,看看坐在旁邊甜甜膩膩的兩人,不禁小聲問謝厭:“大師,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不?”

“你問。”

“咳,其實我是好奇,”賀子歸忽然顯得特別不好意思,“你們修行之人,真的會有雙修這種事嗎?”

聽到他問題的賀戟差點噴飯,真想直接將碗扣在這小子腦袋上,問什麽不好非得問這個?雖然……他自己也挺想知道的。

“哇哦,大大,他的問題好勁爆。”小八笑嘻嘻看熱鬧,它很想知道謝厭會怎麽回答。

謝厭揚唇一笑,“你猜。”其實他也不清楚,因為在上個世界,小久不能修習道法,他們並沒有進行過,如果這個世界有機會,他一定會找機會嘗試一下。

賀子歸頓時哭喪著一張臉,他要是能猜出來,還問幹嘛?

吃完飯後,謝厭例行帶著賀戟去房間修煉,剛進房間,賀戟就湊過來,認真問:“到底有沒有?”

謝厭被他困在墻上,與他對視,伸手捧住他雙頰,輕聲道:“等你到達道師境界,我們便可以試試。”

道師……

賀戟不禁搖首失笑,真要等到那時候,他或許就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,阿延一定是在和他開玩笑。他低下頭,在謝厭唇上輕啄一記,與他額頭相抵,道:“阿延,要不要搬出去住?”

“哇,大大,他在邀請你同居哎。”小八用小爪子捧著自己毛茸茸的臉蛋,水藍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。

“好。”謝厭不假思索回道。小久既然想搬出去,那就搬出去。

賀戟眉開眼笑,俊朗深刻的五官俱寫滿喜悅,他將謝厭抱起來,仰首看著少年秀氣的眉眼,道:“阿延,我真幸運,能遇見你。”

少年深幽平靜的眼眸中,逐漸流淌出溫柔之色,他低首吻上男人的唇,舌尖調皮地在探入進去,賀戟呼吸陡然粗重起來,將少年抱得更緊,急步往床邊走去,邊吻邊小心將謝厭放到床上。

兩人爭奪著主動權,誰都不讓誰,賀戟一手托著謝厭的後腦,一手搭在謝厭的衣扣上。忽然,一股滑膩冰涼的觸感襲來,賀戟用手捏起來,見是小黑蛇,忍不住皺起眉頭。

謝厭忍不住笑起來,因方才的激吻,他現在頭發淩亂,眼尾緋紅,眸中水光盈盈,唇色殷紅,極為好看。賀戟將小黑蛇往床下一扔,就要重新撲上去,卻被謝厭攔住。

“今晚還沒有修煉,別想偷懶。”

賀戟也知他對修煉一事極為看重,只好又啄吻幾下,才放開他,乖乖打坐修煉。

床下的小黑蛇慢吞吞游到謝厭身邊,依偎著他,金黃色眼睛看了一眼賀戟,這個人怎麽這麽討厭!

醫院內,厲左開了天眼,將徐天師留下的符陣看得一清二楚,不禁冷冷一笑。在他眼裏,姓徐的根本不配為華國天師第一人,如此拙劣的符陣,簡直不堪入目!

他輕易破解符陣,行至三人面前,心中極為不甘。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天才,卻沒想到居然出了一個謝延!厲左一直仗著自己的修為和天賦,以看那些豪門恩怨為樂,他內心深處對賀志軍、謝行知之流是鄙視的,但同時,他又享受這種掌控別人命運的快感。

先給予希望,再賦予絕望,難道不是一件很令人愉悅的事情嗎?

也因為他修為高,利用的都是一些傻瓜,屁股擦得很幹凈,所以天師界知道有一個不知名姓的家夥,喜歡幫人做一些缺德事,但從來沒人知道他是誰,住在哪,也無從抓捕,這麽多年,他一直裹著逍遙自在的生活,並在暗處看著那些天師拿自己沒辦法從而跳腳的模樣。

當初,他接到賀志軍的單子,用不動聲色的辦法讓賀戟慢慢死去,他便想出讓他魂魄離體的法子。他看著賀家請了一個又一個天師卻還是無能為力的時候,那種成就感無以言表。

然而,突然出現一個謝延,將他所有的步調全都打亂,一次又一次化解自己的術法,這簡直讓他再也無法享受那種成就感。

這一次,就看謝延還能不能化解他的術法,他就不信自己鉆研這麽多年的道術,能被謝延輕易破解。

於是,躺著的三個人再次成為厲左試驗的靶子。

那邊徐天師也沒閑著,他迅速召集天師界的高手們,經過討論後,打算設法將一直無影蹤的厲左引過來,再將其圍捕。

於是,天師界出現一則新聞,說是南方某山區出現一只厲鬼,極其殘暴,各方天師出動,俱沒能將其滅殺,甚至還有幾名天師因公殉職。

眾天師一籌莫展。

得到消息後的厲左頓時心癢難耐,也顧不上觀察醫院那三人會不會再次被救活,就偷偷跑去厲鬼出沒之地。

他不是沒有懷疑過,但一路上,他心裏並沒有不安感,便沒有退縮。他很想看看,那只困擾那些庸才的厲鬼,到底是什麽模樣。

行至目的地後,他的確感受到此處極強的陰氣,看來確實有厲鬼的存在。雖幾次敗在謝厭之手,但面對這些惡鬼時,他還是相當自負的。

開天眼後,他尋到一處鬼氣最為濃烈之地,直接向那處而去。

滔天的鬼氣將他包圍,一張極為猙獰的惡鬼面容忽然出現在他面前,厲左並沒有絲毫害怕,大把符箓拋向惡鬼,符箓上的金色光芒,仿佛硫酸一樣,將惡鬼的鬼氣侵蝕一部分,惡鬼咆哮著向他而來,雙方鬥得不可開交。

厲左的修為確實不凡,在他快要支撐不住之時,惡鬼終於被他消滅,他長笑幾聲,譏諷那些無能的天師,正準備打道回府,面前卻又出現了一只惡鬼,與剛才的一模一樣。

不是說只有一只厲鬼嗎?怎麽又出現一只?還是一模一樣的!他心中一驚,腦子頓時清明,越憤怒就越冷靜。

他竟不知不覺進了幻境!定是那些無能之人出的餿主意!竟想憑借幻陣困住他?也太小看他厲左了吧!

道力運於指尖,他口中念念有詞,竟虛空畫出符箓,然後逼出一滴鮮血,與符箓融合在一起。

“破。”

仿佛鏡子碎裂一般,幻境頓時消失,露出原本的世界,哪裏有半只惡鬼?

“打不過我就用這種陰人的伎倆,還是個殘次品,你們也好意思?”厲左嘲諷一笑,符箓不要錢似的往各個方向攻擊而去!

徐天師帶領眾位天師,從暗處走來,將厲左團團圍住,他們知道厲左厲害,但不知道厲左居然這麽厲害。

“你們打不過我的,就別白費力氣了。”厲左全身覆蓋淡金色道力,看似輕松,實則不過是在嚇唬徐天師他們。

徐天師他們也不傻,他們利用幻陣就是為了消耗厲左的精力,雖說確實不算光明正大,但對付什麽樣的人,就得用什麽樣的方法。

“一起!”徐天師也不廢話,直接沖上去攻向厲左,其他人也不落後,一時間,各種符箓和術法交纏在一起。

厲左還是有自負的資本的,但徐天師他們人太多,他一時間難以攻克出去,倘若繼續下去,他的道力遲早會消耗殆盡,等待他的只有束手就擒。

“厲左,你壞事做盡,今日我們必要將你鏟除!”徐天師拋下一句狠話,天雷符瞬間出現在手中。

厲左嗤笑一聲,那些壞事從來就不是他做的,他所做的,不過是放大人心的惡意而已,錯的是人心,不是他。

天雷符轟隆炸開,直直劈向厲左,厲左瞬間用符陣擋住攻擊,他對符陣研究頗深,否則也就不會輕易破開徐天師在醫院設置的符陣,這個符陣防禦性極強,是他方才邊和他們纏鬥,邊暗中布下的,為的就是這一刻。

他的符陣水平確實高於在場的所有人,眾人用各種符箓和法寶都沒能攻克,氣沖沖看著厲左悠閑坐在符陣中恢覆道力。

厲左無法出去,眾人無法攻進,雙方僵持良久,也依然看不到結果。

到了他們這種修為,十天半個月不吃不喝也不成問題,但天師界精英不是成日無所事事的,他們不可能一直在這與厲左耗著。

徐天師見厲左自信滿滿的模樣,不禁沈眸思索半晌,召來一人,附耳於他,那人聽完之後,立刻下山。

正在恢覆道力的厲左並沒有發現。

僵持三日後,厲左恢覆巔峰,睜開眼眸,對符陣外虎視眈眈的眾人揚唇一笑,道:“你們真的很無能啊,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行嗎?非要來招惹我。”

一道輕笑忽然出現在耳際,厲左只覺得寒毛一豎,冷汗盡出,只見剎那間,他精心設置的符陣,被身後之人輕輕一戳,便如一層薄薄的紙,毫無招架之力,轟然碎裂。

他陡然轉身回去,就見一相貌精致的少年,收回指尖,神情平靜地看著自己。

天雷符出現在少年掌中,在場之人俱看出,那張符箓一定是極品!厲左瞳孔瞬間一縮,呼吸變粗,心臟加速,他死死盯著謝厭手中的天雷符,幾欲噴血:“不可能!這怎麽可能?”

他研究這麽多年,不知花費多少心血,都沒研制出傳說中的極品符箓,謝延憑什麽擁有!

似乎是見他還不夠激動,謝厭掌中又出現幾張不同種類的極品符箓,他微微一笑,道:“托你的福,謝氏三人已經被你的邪術所殺,今日眾位將你誅滅,也算替天行道。”

“哈哈哈,”厲左聞言卻笑了起來,“你還是輸了!你沒救活他們!”

謝厭不以為意,掌中極品符箓全部砸向厲左,厲左在謝厭面前毫無抵抗之力,幾張符箓劈下來,他氣息幾無,只死死盯著謝厭,仿佛在說最後的贏家還是自己。

謝厭俯身,湊近他耳邊,用極輕的聲音說道:“他們與我,本就為敵。”

所以,厲左本就是他的棋子。

聰明的厲左瞬間瞪大眼珠子,他終於想通,原來自己和謝家一直被謝延掌控,謝延親手布了一個局,利用所有人的弱點,將他們都算計進去,而自始至終,他卻表現得像個局外人,別人還需要對他感恩戴德。

“噗!”一口鮮血噴濺而出,厲左死死瞪著他,漸漸沒了聲息。

眾天師見厲左終於咽氣,紛紛松了一口氣,看向謝厭的目光帶上尊敬,畢竟在天師界,達者為尊,謝厭比他們所有人都強得多,他們即便叫一聲前輩也不為過。

徐天師如今已是心服口服,幸虧他三天前讓人去請謝天師過來相助,否則還不知道結果會怎樣,他上前一步,先自我介紹,而後道:“多謝前輩相助。”

謝厭微一頷首,對他相當冷淡,“我還有事,先行一步。”

眾人自然不敢阻攔,全都目送他下山,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,才收回目光,小聲議論。

他們的議論謝厭聽不見,即便聽見也不會放在心上。他行至山腳,就看到清瘦高挑的男人站在車旁,正望向自己的方向,目光中盡是溫柔。

“阿延,”賀戟迎上來,握住他的手,“處理好了?”

“嗯,”謝厭回握住他,“我們回去買房子。”

兩人開車回到京市,立刻挑了個大別墅,全額付款買下,然後回到賀家。

姜媛現在完全將謝厭當作自己的兒子,對他極為溫柔體貼,見兩人相攜回來,立刻拉著兩人坐下,道:“都累了吧?快喝些茶。”

賀子歸:“……”即便他多了個“大嫂”,他依然是家裏地位最低的那個,就連小黑都比他受寵,怎一個悲催了得!

“媽,”賀戟順從喝了一口茶,才道,“我和阿延打算搬出去住。”

姜媛不禁楞住,“搬出去?為什麽?”

賀子歸哈哈一笑,他倒是理解他哥,“媽,要不是他們沒法領證,可能早就結婚了,既然結了婚,那肯定得搬出去住嘛!”他現在得抱緊大哥和謝大師的大腿,為他米蟲的人生奮鬥!

他這麽一說,姜媛倒是忍不住笑起來,“行,你們決定就好,不過也要常回家看看。”

這時,客廳的電話響起,孫叔接起之後,看向謝厭,恭敬道:“謝大師,是謝老的電話。”

謝厭頷首,坐在沙發上並沒有起身的趨勢,只道:“告訴他,我會準時去的。”

除了賀戟,其他人都不免有些驚訝,畢竟電話離沙發還是有一定距離的,謝厭卻能聽清楚電話那頭謝常春的聲音,的確令人不可思議。

第二天,謝厭如約去謝家老宅見謝常春。

痛失兒孫,謝常春大悲之下,一下子蒼老許多,精神也極為萎靡,但見到謝厭,他還是強撐著露出一抹笑容。他身後站著謝婉兮,這姑娘經歷一些事情,顯然已經成長不少,至少看著謝厭的目光,已經沒了敵意,也不知是真的沒有,還是全都藏在眼底深處。

“謝大師,你先看看這個。”謝常春將一份文件推到謝厭面前。

他的手有些顫抖,謝厭觀其氣運,已成一片灰色,想必不久就會離開人世。

他打開文件,很快看完,在老人期待懇求的目光中,回道:“恕我不能接受。”

他只想跟小久一起修習道法,並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些事情上面。

謝常春長嘆一聲,渾濁的眸子裏竟閃爍著一絲淚花,這裏面是他一輩子的心血,如今卻被這個最出色的孫子視為累贅。

他的手抖得更加厲害。

謝婉兮終於忍不住開口,這個才十五歲的姑娘,如今卻死氣沈沈,老氣橫秋,“謝延,爺爺將所有的股份都轉讓給你,你還不願意嗎?”

謝厭並沒有回答她的話,反而看向謝常春,為原身說道:“因為我是天師謝延,所以才能得到這份在旁人眼中的‘殊榮’,但當我只是一個山野之人時,等待我的,不過是取腎拋棄。謝老先生,在我看來,你首先是個商人,然後才是長輩,你即便到死,所惦念的也不過是暮氣沈沈的謝氏集團,送給我不是因為親情,而是因為我能讓它起死回生。”

“但,謝延從來都不稀罕這些。”他說完,轉身就要離去。

“等等,”謝常春低啞開口道,“我不否認你的那些話,可無論如何,你身上流著的是謝家的血脈……”

謝延回首,輕笑道:“謝老先生,恕我直言,謝婉兮也同樣是謝家的血脈,你完全可以將她培養成繼承人。”

謝常春還想說什麽,謝厭卻已經走遠。

謝家老宅的管家親自將他送出院子,看到賀家大少站在車旁耐心等待,心中還沒來得及感慨,就見謝厭走過去,與賀家大少抱在一起,兩人還極其自然地互相親吻了一下。

管家勉強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,直到兩人開車遠去,他才趕緊回去將所見告知謝常春。

謝常春聞言後,半晌沒有反應,等管家再喊,卻見他猛地吐出一口血,軟倒在椅子上,口中還喃喃自語:“不……不……香火……”

這一瞬間,謝婉兮只覺心寒似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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